黄 梅 里
□赵春华
这不,前天刚入梅,天就变了脸似的,时晴时雨,昨天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立马河水涨了。今天放晴了,天空还是一张不开心的脸,没一点笑容,空气却闷热得让人有点喘不过气,说不定,到傍晚又要下雨了。
人在家里,思想回到了孩提时候,回到了那时的江南黄梅里。
大人们忙于插秧,还忙于已经种下了棉花管理。此时,西瓜和甜瓜已然成熟,我们几个小伙伴在河里游到西、甜瓜田边,上岸趁无人看管,偷摘一,两个瓜吃,虽次数很少,却经历过。当时心惊胆战的,现在却成了甜蜜的回忆。对了,梅里天雨水多,稻田水涨满了,通过出水沟哗哗地流到河里,鱼儿逆水而上,游进沟里、稻田里,这鱼多为鲫鱼,乡下叫攻水鲫鱼,倒也是很形象很恰切的。午后时分,我一个人挽了个竹篮子,在一条埧基旁比较平坦的被水流冲出来的小潭里捉到了小半篮子攻水鲫鱼,开心得不得了。因为我不会钓鱼,不会捕鱼,不会捞虾,平常只有看别人捉鱼,眼馋得很。而攻水鲫鱼轻轻松松获得,喜不自禁。而有人在一条浜兜的水沟里,一个下午捉到了一大桶川条鱼,也有叫柳叶鱼的,20多斤!自家吃不了,送了好几家邻居。杀好洗净,油锅里一炸,连骨头吃,又香又脆!
黄梅里捉黄鳝也是常见的。一般中午时候,我看见有人背了多个黄鳝篓,只要看到稻田里有一摊泡沫,就下篓子。也有人看到泡沫中间有个孔,在孔洞捅一捅,就有黄鳝从另一个洞口窜出来,用黄鳝夹一夹,一条大黄鳝夹到了!一个正午,擒获七、八条乃小菜一碟!
黄梅里,母亲会将面粉和黄豆粉用水和成一条一条长条形的酱爿蒸熟,放在糠筛里在太阳底下摊晒,让它们长出霉菌,待一出梅,将酱爿洗干净,置入酱缸,放水、盐、酱油,又在太阳下曝晒成豆瓣酱。母亲从自留地里摘了成熟的生瓜、黄瓜,对半切,去籽,用盐水腌一腌,晒干,到傍晚时一条一条放进酱缸,过几天,就可以捉一条出来,捋去酱,又脆又鲜的酱瓜出笼啦,过粥下饭均可。那时农村穷,这酱瓜是吃早饭或吃夜饭必备的菜肴!只要天气晴好,或者小心伺候酱缸(下雨前盖好酱蒲帽,一出太阳就掀了),这酱瓜可以一直做到立秋后。
黄梅里,梅子在淅淅沥沥的细雨里成熟了,有的人家将梅子与紫苏做成了梅酱,天气闷热时,一杯酸梅汤,好喝又解渴,绝不比现在市场上的酸梅汤逊色。
黄梅里,栀子花、白兰花开了,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馨香……还有,不断下着的细雨让人们少不了撑伞。让我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徘徊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我想:这时节,应该是在黄梅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