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有歌壮天下
在寒风里,在沸腾的人群中,和白发老母亲站在一起高唱国歌,这场景您经历过吗?
我经历过。那是在上海体育场看台上。忘了是哪一年,也忘了是看什么比赛,但赛前起立齐唱国歌那一幕无法忘怀,唱完后,母亲还说了一句,国歌是在上海诞生的。
母亲从小就崇拜南丁格尔,护校毕业后参加过抗战伤员护理。他们是亲眼见证《风云儿女》在上海公映、亲耳听到《义勇军进行曲》在中国唱响的一代。这支歌的作者——田汉、聂耳,在上海留下了深深的脚印。他俩相差14岁,是忘年交更是亲密战友,聂耳入党就是田汉介绍的。他们的身影还没有走远。谁能忘得了田汉那张写有《义勇军进行曲》歌词的香烟衬纸?谁又忘得了聂耳仅用两天便在曲谱上留下了雷霆万钧?走过长乐路、东湖路那个街心花园,为什么我们的眼光总被田汉塑像的神情所吸引?走过淮海中路1258号聂耳住过的三层阁,为什么我们总会情不自禁地行以注目礼?
因为,《义勇军进行曲》诞生于这座英雄的城市。唱着它,炽烈的悲歌情感,深厚的上海情结,就会融成壮阔的中国情怀。从赤子唱到白头,从海内唱到海外;唱着它就不会忘记,“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唱着它就时刻警醒,“把我们的血肉组成我们新的长城”。
父辈那一代人见证了《国歌》,我们这一代人则见证了《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这首中华少年的歌,同样诞生在上海。1961年,天马电影制片厂拍摄的故事片《英雄小八路》问世,片中主题曲《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成为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
这是一首少儿英气贯长虹的歌,唱起它,眼前就会浮起阳光、蓝天,胸中就会涌动朝气、豪情。40年来,多少红领巾唱着它,成为建设祖国的栋梁,成为富国强国的一代英豪。我二舅在天马电影制片厂工作多年,每当唱起它,我就会想起天马厂陈旧的厂址,就会想起上海的艰难发展、共和国的曲折成长。少年壮怀、城市记忆、国家未来,在高亢明亮的声律中交织在一起。
管弦乐《红旗颂》,是上海为中国奉献的又一首壮歌。作者吕其明,父亲是位烈士,“忍看山河碎,愿将赤血流。”“且喜天破晓,竟死我何求?”就是烈士留下的诗句。革命基因、战争洗礼、文艺熏陶,赋予吕其明爱与恨的音乐灵感,更熔铸了他血与火的灵魂。
写出《红旗颂》对吕其明来说,有一种“水到渠成”的自然。上海人谁没看过电影《铁道游击队》《红日》?谁不会唱《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谁不说俺家乡好》?这两首插曲的乐谱,就出于吕其明之手。当他接手《红旗颂》创作时,天安门的胜利红旗和血染的战斗红旗(其中就有他烈士父亲的鲜血!),在他心中融成一面无比亲切的大旗。灵感和乐思,泪水与激情,于是催生了一代名曲。1965年,《红旗颂》刚诞生就获得一项殊荣:它作为“上海之春”的开幕曲,奏响在市中心文化广场!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义勇军进行曲》《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红旗颂》,它们一旦问世,就不单属于黄浦江,而是属于长江,属于黄河。乐曲声飞出上海,飞向辽阔的中国国土;不朽的旋律,承载着大众情感、城市情结、中国情怀,令这三支歌的诞生地——上海——永远挺立、永远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