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英雄
“人一旦有追求,世界也会让路”,这是西方一位作家的名言。至于中国人,那就是一句“有志者事竟成。”
今年夏天,京剧3D电影《曹操与杨修》引起热议。有白领看了希望自己的老板也来看一看,能够礼贤下士;有老总看了也想带公司里的高层管理来看,体会当家之难。原是古代三国故事,反观今天社会现实,竟何其相似乃尔?!
继之,一个论题再次推到眼前,谁是真英雄?作为谋士,杨修张扬了“文死谏”的气概。然而,所谓英雄还一定包括了忍辱负重的品质。同时,杨修缺少一种换位思考的方法。应该说,这个平台毕竟是曹操给你的。
再说,曹操是英雄,不假。更其四言古诗高标中国古典文学之巅,后人无出其右。但是作为大英雄,应该有更大的长度和宽度来体现你的格局。不是说“宰相肚里好撑船,将军额上能跑马”吗?尤其是大敌当前,统一伟业尚未完成,诛杀杨修,还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多疑品性作祟,因而饱受后世訾议。
前不久,这部影片在日本京都国际电影节引起轰动,随后又在10月5日的法国戛纳电影节再度获得好评。至于影评,前人之述备矣,我想讲的是导演滕俊杰其人其事一二。
在此声明,我不敢说:我的朋友是滕俊杰。然而,我的老同事沪上名记俞亮鑫与其熟稔,早在1996年纪念长征胜利60周年之际,他现场采访并亲眼看见作为摄影师的滕俊杰,为了拍出钢琴协奏曲《黄河》的背景气势,他从壶口瀑布的陕西一侧跑到山西一侧,最后指挥着数十个民工,在“嘿呦嘿呦”的号子声中,把一架沉重的黑色大三角琴抬下陡峭的河谷,一直抬到靠近瀑布的一块礁石上,然后,他就在被怒涛激溅得湿透泛亮的礁石上,扛着摄像机东奔西跑,寻找镜头。现场的民工说,曾有一头牛不慎掉入瀑布中,人们在500米外张网搭救,但是连骨头都没有捞到。
还有一件事,滕俊杰担任世博会总导演,通宵达旦争分夺秒地抓紧排练。一次,从台上跳到台下,没想到,原来关照施工人员不能刷油漆的,他们擅自提前刷了油漆,滕导不知,结果跳下去人在地板上滑出去,撞上硬物导致严重的肾伤。我和他已经熟了,因为他是上海新闻记者乒乓队领队,我就问他并不无调侃地说:你肯定是仗着打乒乓球的底子,觉得自己还灵活,如果不打球你也不会跳下去了。他听了淡然一笑说:当时那些民工都害怕了。不过我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干活的人也不容易。
也是今夏,我参加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的采访全国劳模的活动,又遇见了两位老熟人。原来的总工程师顾玉亮,一头乌发,含蓄而有涵养。从勘查到建成这一造福于上海市民的伟大工程,他后来当了总经理却熬白了头发。屈指算来,他在青草沙水库整整干了19年。那天在水库旁边,说到取水口利用潮水开启闸门,不需要一点动力,外面潮水高就取水入库,泥沙则抱着污染物沉入水底。他激情洋溢地解说令参观者无不佩服有加。还有,原上海蔬菜集团董事长王永芳,至今鲜为人知的是,她在江桥批发市场当老总时,曾经只身一人在凌晨3点赶到菜霸居住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他们遵纪守法,不要触犯法律的底线。同样是今夏,我在同涞物业管辖的小区里遇到了安徽来沪十多年的工作人员方夕晴,在一起突发事件中,50岁左右的他冲出到马路上去抱住小孩为他止血。我问他,他说,物业公司从老总到职工都对我很好,我喜欢上海这个城市,喜欢上海市民。
一个文明的城市,应该不乏理性的光芒,而上海正是一个有温度的大都市。我又联想到,滕俊杰对失误民工的宽宥谅解,人同此心,如方夕晴们,关键时刻,他们会冲上去的。
他们,尽管各自岗位不同,有重要和细小之分,但是,他们组合成一个英雄的群体,他们,就是我们生活着的这个地方的城市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