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
似乎从未来过这里,对它唯一的称呼只是嘉定老城区的西大街,是古老的寂静的灰黯的。
一条街,通向了数不清的人家,藏着说不尽的故事。那时不起眼的日常,化作了珍贵的记忆。猜着,有没有那么一点场景会像这样的?
晨曦,酒香漫进窗缝唤醒了赖床的工人。
辰时,人们擦肩而过,匆忙中一只“齐天大圣”的糖人被塞到了卖报的孩子手里。
晌午,阳光透过片片天窗暖了房里的老人。
日落,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回家,车铃的“叮铃铃”声荡在整条街上。
黄昏,人们相继走进戏院,好听的“咿咿呀呀”配一壶白茶足矣。
子夜,蜡烛烧尽,一束昙花悄然盛开。
桥连接着对岸的路,河隔开了时光的逝去。
窗边的朱漆现出了斑驳,墙角的燕巢一片荒芜。以为已是人去楼空,直到走了一会,这份安静被打破。两旁开着各式的商店,门敞开着,午后的烈阳在屋内显得斑驳陆离。小狗认真地坐着,向左看向右看,丝毫不见倦意。
藤椅上散乱的毛线团已流进弄堂深处,偶尔被风吹起,擦过沉积了百年尘灰的青石。那是一条昏暗的路,两侧的光明也不足以照亮,唯有十来台电表静静陪着。
菜场的地方最是热闹,收音机里放出的听不懂的越曲应景又美丽。苍凉的婉转的,好像在讲长而古老的历史,走过的人没多大反应,倒是那白墙黑瓦,那朱漆青石,定有不尽感慨。
看过世事富贵繁华,仍在人间辗转苍凉后,墙角的裂缝愈发变大。
听过几首陈年旧曲,不再听那细腻嗓音后,黑瓦一点点滑落。
尝过街角的阳春面,擀面声终被抛下后,天开始下雨了。
刷过密密麻麻的电线,弄湿五颜六色的裙子,大饼很快浸泡膨胀。
猝不及防地。
默了。是雨停了。
没了嘈杂的机车声,理发店的招牌换成了米店,路边有了修手表的老大爷。
推开一扇门,店小二的身影忙碌转着,台上戏子挥着桃木剑气势恢宏。
撞到了赶路的穿着洋装的姑娘,手里的苹果散落一地,她急忙蹲下捡起,小脸蛋儿微微泛红。
这是部无声电影。
一切都沉默地沉没在百年年轮里。
如今他的两鬓已是苍苍,风霜化成细纹爬上脸庞。
多么可惜,若能早点认识这西大街,大概能说上一句“别来无恙”。
残喘的月亮支撑着这片天空,人们熟睡着,好是安稳。它偷偷抱了抱这户人家,又悄悄吻了吻那家的邻人。
嘘,西大街要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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