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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芳桃香李香

来源:上海嘉定 发布时间:2015-05-12 16:00 浏览次数: 【字体:

泰州桃园是因为孔尚任的《桃花扇》而得名的。在几百年后,当我们来到这血色的桃园时,仿佛孔尚任顽强地依旧在这里注视着人们,他让那出《桃花扇》经久不衰地演出,让舞台一如几百年前一样地华丽着凄迷着,让时间凝固一般地锁定在那个一面是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一面是偏安一隅歌舞升平的怪异时代。
走进桃园就闻见破空而来的高亢唱腔:“你看城枕着江水滔滔,鹦鹉洲阔,黄鹤楼高。鸡犬寂寥,人烟惨淡,市井萧条。都只把豺狼喂饱,好江城画破图抛……铁马嘶骄。”偱着声音看去,不远处的古戏台已被观众围住,台上是字正腔圆的字字血声声泪,台下已是一片喝彩声,“好!”后来者想要观看,已经挤不进去,只能站得远一点听。这时草坪上两只花蝴蝶纠缠着萦行、回绕、飘摇……虽然现在演的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但因为在审美上蝴蝶和爱情好像已经密不可分,也就有了似乎看见了侯朝宗和李香君化身的幻觉。
再往里走,少有游人,花树更密,曲径通幽了。
陈庵,是孔尚任写《桃花扇》的所在,它的周围,此时虽然桃花已极尽繁华绚烂以后归于素朴,但在这样的素朴中也有了果实,只是还有些青涩。青涩的果实就是现在,她可以让人去想象她过往的花季,那样一种热烈奔放的艳丽,也可以遥望她的将来,她成熟甘美的结果。现在她很安静,安静到让人几乎感受不到她的低调。就像现在陈庵的安静,安静得如果不是刻意地去想,去听,去感受,怎样也不会有国破家亡的杀伐之声,哪怕这种血腥的杀伐隐藏在李香君和侯朝宗撕心裂肺的爱情之中。“你看!国在哪里?家在哪里?君在哪里?父在哪里?偏是这点花月情恨,割他不断么!”一把血溅点点的桃花扇,帛裂声铿铿然,锵锵然,以一种壮烈的姿态撕毁,粉碎,直刺人心。
但这样的刚烈和忠贞却发生在一个被传统认为最为不贞的风尘女子身上。孔尚任的这种设计,应该有他的深意在。他让一个女子担起了家国,担起了道义,而那些须眉男子却畏葸,却惕息,节气或者气节,高贵或者圣洁,都寄托在一个被称作妓女的女子身上。作为须眉一员的孔尚任,内心有着怎样的一种对自身、对世事、进而对社会的失望和泣血啊。他说:“桃花扇何奇乎?其不奇而奇者,扇面之桃花也;桃花者,美人之血痕也;血痕者,守贞待字,碎首淋漓不肯辱于权奸者也;权奸者,魏阉之余孽也;余孽者,进声色,罗货利,结党复仇,隳三百年之帝基者也。帝基不存,权奸安在?惟美人之血痕,扇面之桃花,啧啧在口,历历在目,此则事之不奇而奇,不必传而可传者也。人面耶?桃花耶?虽历千百春,艳红相映……”
而现在却只是人面,只是桃花,只是相映红,但关“血痕”何事?是颜料吧?什么颜色现在都是可添加的,不管是食物还是扇面,是人面还是桃花。现在如果孔尚任还要写一出戏,他到哪里去寄托呢?当经常看到报载一些年轻的大学女生都在争着被“权奸”包养,当那些女孩不理解喜儿为何不肯嫁入黄世仁家,当郭美美们招摇过市时,孔尚任要到哪里去找可以寄托的血性女子?呜呼!
回到《桃花扇》的第一出第一段,【恋芳春】“孙楚楼边,莫愁湖上,又添几树垂杨。偏是江山胜处,酒卖斜阳,勾引游人醉赏,学金粉南朝模样。暗思想,那些莺颠燕狂,关甚兴亡!”往事可伤,新词亦可写,但朝代无论如何更迭,其内质的替换,永远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
戏,只是和舞台有关。在虚拟和真实中,在戏里和戏外,在清晰和疏离之间,仅仅只是戏而已。入夜,游船在灯火璀璨的凤城河里漂荡,船上的游客也有了金粉模样,岸边的石舫上,又是笛声幽怨而悠远,这是演到《桃花扇》的哪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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